慈悲的跤步

“Every song is telling a story.” 當年去美國求學，尋根溯源什麼是 Blues、什麼是 Jazz 時，我將這句話牢牢放在心底，它日後也陪伴著我的創作生涯。 數十年來，我所有的專輯創作和重大演出，第一個音符就是故事的開始，最後一個音符是故事的收尾。我一直希望聽眾能沉浸在音樂描摹的情境中，到終場留下一句「這音樂很有畫面」。《慈悲的跤步》便由這個設想出發，重構了詩人路寒袖的同名台語詩。此外，我一直想做一張「倒敍」的專輯。我的倒敘，指的是聆聽順序：專輯能順著聽，但你也能選擇先把最後一首聽完，再回到第一首接著一首首聽下去。我相信，以這張專輯的最後一首曲子為錨點去嘗試各種聆聽順序，便是靠攏向 a song is telling a story 精神的完整體現，《慈悲的跤步》專輯本來也就是朝著這方向構思的。 也因為如此，最後一首曲子，也就是與專輯同名的〈慈悲的跤步〉，和專輯中的其他曲子，是必須要放在一起談的。〈慈悲的跤步〉與專輯中的其他曲子呈現的正是一種一中有多、多中有一的關係。擔任錄音與混音的王家棟老師也為此在 mixing（混音）與 mastering（母帶處理）時小心處理了每個單曲，呈現出一種吸引聽眾的律動感。 故事上，我想的是一次真實的遶境進香，由片頭曲〈是媽媽嘛是阿嬤〉正式展開。每年三月，信眾筊杯、順天旨意訂定日期，每位信眾、香燈腳要動上自己的跤步（kha-pōo）隨慈悲的媽祖遶境進香。同時，人人滿心祈求，不知自己「心內想的是啥物代誌，媽祖攏有看見？」第一首〈媽媽嘛是阿嬷〉結束，接到第二首曲子〈鸞〉，這裡的轉折必須要夠大、有高低起伏。「鸞」字提諭早期宮廟常見的扶鸞活動，扶鸞問事，桃木鸞筆的旋動牽引天地，呼喚駕霧騰雲的神明降世解惑。你能在〈鸞〉中聽見主唱高亢吶喊，像對天祈求，吉他效果器和 Keyboard 的魔幻對話也顯現高漲的戲劇張力，此處的作曲實為幾名演奏者即興完成，錄製也是一個 take 結束。 我們接著跟隨令旗，一步一步轉來去過伊的香爐，穿越素樸鄉里，行過溪邊、行過田岸。來到夕陽西下，我必須提到，為了呈現此刻的情致與遶境香客的心靈狀態，我擷取路寒袖另一首詩作〈拉不住夕陽〉中的部分詩詞。「拉不住夕陽／我蒼蒼的白髪／拉不住急速下墜的夕陽」對我而言，這是屬於黑人藍調 (Blues) 的感受。我個人的比喻是，這是「黑人的夕陽」，是驛馬車拖曳 (dragging) 時的步調。你想像夕陽無限美好，終於自棉花田園的工作迎來止歇，但這回家的路究竟是真返家，還是喚來另一種思鄉愁緒？ 總之，為〈拉不住夕陽〉編曲時大膽重用鄉村音樂常見的 Slide Guitar 扮演牽引聲韻的重任。專輯主唱 sunny（桑妮）擁有超過三個八度的廣闊音域，而面對〈拉不住夕陽〉只有二十一個字的歌詞，他的即興演唱從低沉如唸白的低音起手，然後在不同的音高間讓歌詞循環複沓，又以低音收尾。我相信，這是少數全然以中文演繹而能觸動聽眾的一種極特殊的藍調演唱。sunny（桑妮）跟我提過他是藍調與舊式 R&B 的愛好者，而這首「片尾曲」實際上也貫徹這些樂種的精神，由歌手與樂手們錄音時全程即興、一個 take 完成。 最後，我還是要特別感謝我們的錄音／混音師王家棟，他一個人掌握了 vocal、slide guitar、piano 與 organ 的即興對話。他在這張專輯展現了獨特的混音手法，很難相信〈拉不住夕陽〉竟然是一個可以從毫無餘響 (reverb) 到餘響效果調到最大的作品。那獨特的迴聲，我第一次聽到時，眼前就像一片灑滿夕陽餘暉的大海。 ＝音樂製作團隊＝ 製作/構思/文案/作曲/編曲：林少英 詩詞：路寒袖 主唱 / 作曲：sunny（桑妮） 鍵盤：林少英 鍵盤：潘俐伶 吉他：王文彥 吉他編曲：王文彥、林少英 笙：黃朧逸 合聲：楊文德、湯蹈火、潘俐伶、林少英 主視覺設計：顏尚亭 文字編輯：sunny（桑妮） 錄音/混音/母帶處理：王家棟 錄音/混音/母帶處理於 巴洛克錄音室 Barok Studio 1. 曲目名稱：是媽媽嘛是阿媽 演唱：sunny（桑妮） 作詞：路寒袖 作曲：林少英 編曲：林少英 2. 曲目名稱：鸞 演唱：sunny（桑妮） 作詞：路寒袖 作曲：林少英、sunny（桑妮） 編曲：林少英 3. 曲目名稱：令旗展開 演唱：sunny（桑妮） 作詞：路寒袖 作曲：林少英、sunny（桑妮） 編曲：林少英 4. 曲目名稱：一步一步 演唱：sunny（桑妮） 作詞：路寒袖 作曲：林少英 編曲：林少英 5. 曲目名稱：行過溪邊行過田岸 演唱：sunny（桑妮） 作詞：路寒袖 作曲：林少英、sunny（桑妮） 編曲：林少英 6. 曲目名稱：拉不住夕陽 演唱：sunny（桑妮） 作詞：路寒袖 作曲：林少英 、sunny（桑妮） 編曲：林少英 7. 曲目名稱：慈悲的跤步 演唱：sunny（桑妮） 作詞：路寒袖 作曲：林少英 、sunny（桑妮） 編曲：林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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