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03
【專訪】「演出到四十歲，音樂做到五十歲，剩下的人生我要拿來打電動」——李友廷
剛剛好能繼續走下去，都好
剛剛好能繼續走下去，都好
專訪/攝影:趙廣絜
從校園比賽常勝軍到聲林之王冠軍，李友廷在大家的印象裡始終彈著木吉他，直到發行首張專輯《如果你也愛我就好了》，才讓人驚覺畫風有點變，民謠暖男既可以唱重口味饒舌歌，也可以寫出很歐美的indie pop。
他說他大可以複製自己最擅長的木吉他編曲，從寫過的歌挑十首最好聽的出一張專輯，但2019年製作《失物之城》的時候被許哲珮說服，把一半以上的歌都砍掉重寫，讓專輯所有歌圍繞核心概念「追求認同的孤獨感」，與6位製作人一起完成的11首不同曲風的歌，也代表了11種不同層面的認同。
「大家都是要被勒索一下的」
追求家人的認同幾乎是所有音樂人必經之路，與落日飛車主唱國國合作的〈窒息〉講的是親情的勒索，跟李友廷的成長背景也有關：「畢竟聽到你小孩想當歌手，誰不勒索一下？一定要趕快勒一下啊。」講得一派輕鬆，其實他也是到28歲得到選秀冠軍之後才比較少「被勒」。 李友廷一開始向國國提議想做一首有「飛車感」的歌，剛好落日飛車新專輯在嘗試新曲風，國國就撩他，要不要試乘一波新的飛車？李友廷說還是想先搭舊的車，兩人互相妥協才生出這首有點「ASMR」的歌曲，錄音時與國國調整唱歌的噴氣還有唇齒音花了相當大的功夫。
「安安，大大你好」
這張專輯的合作對象一字排開，就好像一支台灣音樂圈的夢幻隊，除了國國以外，製作〈直到我遇見了你〉、〈山西刀削麵〉的李權哲也是他在臉書搭訕認識的網友，他的邀約起手式就是「安安，大大你好⋯⋯」〈直到我遇見了你〉樂器幾乎都是李權哲在美國錄完，〈山西刀削麵〉則找王希文搭了弦樂，李權哲個性很Chill，做音樂注重感覺，王希文作風縝密，重視細節，兩人剛好是天秤的兩端。 專輯合作對象橫跨主流Indie，李友廷說，大家從做音樂的個性，到給檔案、取檔名的方式都有一些有趣的差別，「像李權哲的有些檔名前面都會打一個錢『$』的符號，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意思」唱片公司同事在旁邊開玩笑：「可能是提醒你還沒付款⋯⋯」 儘管這次在編曲有很多的嘗試跟突破，李友廷的詞曲本身也完全不馬虎。〈窒息〉是關於親情，〈如果你也愛我就好了〉關於愛情，〈你醜得像髒話〉講性別認同，〈山西刀削麵〉則是他作為彈唱歌手的自我認同。麵店老闆年紀大了沒辦法再甩鍋子，兒子又不願意接班，「還來不及被認可／我已經變成舊的／被困住／想前進／想放棄／都不能」寫的不僅是麵店也是他自己。
「我是不是還沒被認可就要被換下來了？」
「我小時候成長所聽的是各種彈吉他的人，陳綺貞、盧廣仲、John mayer，也經歷過吉他英雄的年代，綠洲樂團什麼的。到現在開始Hip hop、R＆B崛起了，彈木吉他好像已經變成有點過時，就覺得很感慨，蛤我練那麼久⋯⋯我還沒有一個被大家認可的機會，就要被換下來了。」相較現在嘻哈R＆B歌手的普遍低齡，李友廷練了大半人生的吉他，才在接近三十歲時因為選秀節目爆紅，他倒也釋然：「老來紅，總比沒有紅好吧。比起紅不紅，我比較在意能不能繼續走下去，紅度只要剛剛好到能讓我繼續寫下一張專輯就滿好的，我滿希望可以演出到四十歲，做音樂做到五十歲，剩下的人生我就拿來打電動⋯⋯」
講到打電動，一定要表揚一下〈都好〉的製作人米奇林。米奇除了音樂還有一個超棒的技能就是當PS5代購，有藝人要買，他幾乎都能確保大家在第一時間買到。米奇製作過各種主流歌手，這次合作就有被李友廷的凡事親力親為給感動到，他們請爵士鋼琴家許郁瑛來錄音，洋洋灑灑的Jam了十二軌，李友廷就把這十二軌的大師即興帶回家自己剪接，結果PS5買來才發現根本沒時間玩，像台空氣清淨機被他擺在角落。
「其實我真的超Indie的欸」
整張專輯的Vocal都是李友廷自己配唱、自己當錄音師，他一個人在錄音室用藍牙遙控按Record，一定要錄到自己滿意為止，〈誰〉錄了20個小時，光是Bridge的「賠上一切的愛」一句就錄了七個小時。除了音樂以外，李友廷的文案原本也都是自己寫的，直到這張專輯才慢慢交給同事。專場的巡迴他除了自彈自唱又當音樂總監，還要當Band leader。這麼忙為什麼不讓別人來做？他慘笑：「來不及了！之前我一直都擔任這樣的角色，但之前的編制比較可控制，現在已經開始Hold不住了⋯⋯」聽主流的人覺得他Indie，聽Indie的人又覺得他太主流，但他本人其實根本沒在管這件事，知道這張專輯怎麼生出來的人，應該都覺得，他真的超Indie的。 訪問結束後李友廷晚上還有兩場通告，等等還要在計程車上想電台Jingle的歌詞，同時他也已經開始超前部署，說下一張專輯想要跟Julia、陳嫺靜、陳君豪合作。「他們的歌我都開始在寫了！」看來PS5的塑膠繩，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李友廷剪開。
後記：原來專輯裡面有這些彩蛋！
🥚〈能不能〉其實有兩種版本 〈能不能〉收錄在專輯的版本跟MV聽起來不一樣，MV版是李友廷製作的，當時韓立康聽完說：「很好聽，但是我來做會更屌」專輯版就是韓立康的Remix，比原版更像Daft Punk + Kanye。另外，李友廷說這次跟熊仔合作才知道饒舌掛都會有一個「錄幹話」的步驟，就是所有音檔錄完他們會進錄音室，音樂放著想到什麼就講，難怪這首歌合唱的雖然是林孟辰，卻好像一直有聽到熊仔的聲音。 🥚〈山西刀削麵〉的老闆娘是李權哲 〈山西刀削麵〉有老闆跟老闆娘講話的橋段，老闆娘那句「我們小菜又不是拿來賺錢的」就是李權哲在模仿阿嬤，「早知道他弄那麼顯眼，我演老闆就演誇張一點！」接著他馬上用米老鼠的聲音重現老闆的台詞：「我們家炒飯不好吃，不要點⋯⋯」
李友廷《如果你也愛我就好了》
